警告:OOC预警。都不是好人,请务必注意阅读。
梗来自The Wire S03里雅芳和绳哥的天台谈心。大概是我心里除了无间道以外最酷的天台paro QUQ
天台
“这儿可真够冷的。”布加拉提推开天台的门,走向靠在围墙边吹风的乔鲁诺。
“可不是。罗马就这点不好,比不上你在那不勒斯暖和。”乔鲁诺说着,晃了晃手中的酒,“来一杯暖暖身子?”
布加拉提也像他一样把胳膊搭在矮墙上。“一点就够了。”
“你又不开车,”乔鲁诺到了小半杯酒递了过去。“什么时候回去?”
布加拉提拿着杯子晃了晃,似乎在欣赏酒的成色。“明天。”
“这么快?”
黑发男人叹口气。“港口区出了点问题,有一批集装箱被查了。警方收到了匿名举报,说里面有违禁品。”
乔鲁诺啧了一声。“只是想多讹你点钱罢了。到哪都是一个套路。”
“是啊。”布加拉提看着夜幕下繁华的街道,灯光熠熠如白昼,车辆和行人的喧哗热情而鲜活,即便在天台上也听得真切。“只是我这一回去,罗马的这笔生意就要泡汤了。”他的视线似不经意般扫过乔鲁诺的脸,又落回街道上。
“不至于,”乔鲁诺也微微探头,和他一起俯视着奔流的车辆。“要我帮你看着点么?”
布加拉提摇晃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,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。“行啊,”他笑道,“有你帮忙看着,我就能安下心了。”顿了顿,他接着道:“只是,别给你添麻烦就好。我听说前些天警察又找上你了?”
乔鲁诺无奈地笑了笑,可那笑容里没半点温度。“那也只是没用。他们没有证据,我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罢了。他们总不能怀疑所有出席晚宴的人都有行贿的嫌疑吧?难不成以后部长和夫人都要足不出户了?”
布加拉提也笑了。“说得也是。这帮条子闲得厉害,只会做些捕风捉影的事。”
“可不是么。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,”乔鲁诺举起酒杯,就着月色看了看,“警方是怎么拿到我和部长聊天的照片的。那明明是个私人聚会。”然而并没给布加拉提回答的时间——似乎这并非问话,而只是自言自语,男人下一秒将杯子举到唇边,转移了话题:“——你怎么不喝?”
布加拉提朝他倾过去,两支玻璃杯在空中碰出一声脆响。“敬热情。”
“敬热情。”
布加拉提看着乔鲁诺一饮而尽,才缓缓地把含在口中的酒咽下,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,暖意随后渐起,缓缓地燃烧着,让夜晚的凉风不再那么难耐。“还不错,”他说。
“当然啦,”乔鲁诺笑了起来。“是米斯达推荐的。你知道,他对这类小玩意挑剔得很,我办公室里有一大半东西都被他扔掉换了新的,大部分都贵得要死,但你确实得承认他的品味。”
提起旧日部下,布加拉提也笑了。“他确实是。说起来,这回这么巧赶上他出差,没能见上一面,挺可惜的。”
“阿帕基不是也没跟着你来?”乔鲁诺回道。“不过也可能是他不想来,我觉得他一直都不太喜欢我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酒让布加拉提感到了一丝暖意,“不过阿帕基……他确实对谁都不苟言笑。不光是你。从我刚认识他起就那样,性格很严肃。”接着,像是想到了什么,黑发男人似好笑般摇摇头。“我想起纳兰迦第一次见到阿帕基的时候,他俩差点动手打起来。纳兰迦缠着阿帕基说话,可阿帕基那时候心情还很糟,冷冷应了两声就没再理他,纳兰迦便以为阿帕基瞧不起他,威胁着要用小刀捅他。”
乔鲁诺哈了一声。“听上去确实是纳兰迦会干出来的事。不过要我说,我支持纳兰迦。”看到布加拉提略带疑惑的眼神,乔鲁诺倒酒的手顿了一下。“你不会忘了吧,你刚带我去见大家那阵,阿帕基是怎么捉弄我的?”
“什么?”布加拉提看起来更加困惑了。他回忆了一阵,然后摇摇头。“你是说我介绍你之后他们假装没听见那事?……不是那个?好吧,我记不清了。不过米斯达和纳兰迦他们闹归闹,阿帕基总还算是沉稳吧。哦对了,他不是还给你倒茶来着么?”
乔鲁诺噎了半晌,无奈道:“你居然真的不知道。老好人布加拉提,你那个沉稳又严肃的好哥们尿在了茶壶里,然后倒了一杯给我。”
布加拉提瞪大了眼睛。脸部肌肉对这动作有些陌生,男人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夸张的表情了。“什么?你说阿帕基给你倒的是——?”
乔鲁诺撇了撇嘴。“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。行行好就别提这事了,布加拉提。记得代我问阿帕基好。”
布加拉提瞪了他半晌,突然爆出一阵大笑。“难怪呢!”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我就说为什么我出去接了个电话,回来屋子里一下子气氛变得很怪。”
乔鲁诺佯装生气道:“我有问过米斯达,看起来只有我的入队待遇很特殊。”
“也不是,”布加拉提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,“可能看你年纪小。阿帕基需要时间对人放下心防,不过一旦他承认了你,便会一直忠诚。”
“所以他现在也一直跟在你身边。”乔鲁诺开玩笑道:“算啦,可能我同他性格合不来吧。”
“米斯达倒是一直都很喜欢你。我记得,从那时起他就总是和你待在一起。”
提起得力的部下,乔鲁诺的笑意终于抵达眼底。“是有那么几次。我还记得一开始时,我的提议被大家否决,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我。后来我救了他几次,他也救过我,人情债林林总总,便再也扯不清了。对了,我还记得当时有一个家伙把水汽结冰包裹在身上,像层极坚固的盔甲,十分难缠,几次把我们逼到绝境。”
“是暗杀组的人?我记得米斯达和我说过。”
这个久远到有些陌生的名字让两个人都有些感慨。“没错,”乔鲁诺陷入了回忆,盯着手里的酒出神。“我和米斯达被打得极惨。我断了手,而他则被子弹成了筛子。说起来,”金发男人的表情有些好笑,摇头道:“米斯达受过那么多次伤,我看几乎一半以上都是被自己的子弹打的。”
布加拉提也嗤嗤笑了起来。“可不是么,”他无奈道,“以前其他人老是拿他打趣,说他没觉醒替身那阵,子弹从来也射不中他,有了替身反而天天中弹。我记得我经常得用拉链他取子弹。你也一定没少给他疗伤吧。”
“是啊。还说呢,就是那次,还被纳兰迦误会成我们在亲热。”直到现在想起来,乔鲁诺仍觉得哭笑不得。
“哈哈哈。”这下,布加拉提彻底笑开了。乔鲁诺仿佛被感染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回忆似步履浸透倦意的旅人,带着满身沙尘缓步而来,隐去了灯火与喧嚣,只剩下两个年近中旬的男人站在天台的冷风里,在这一刻被俗世忘却了,只因为许多年前的一件小事,笑得弯下了腰。仿佛这中间的许多时光不曾有过,一切尚如昨日般鲜活。
布加拉提擦了擦眼泪,他已经很久没这般开怀大笑过了。“纳兰迦……”
他边笑边摇头,惊讶于这许多年来鲜少提到这名字,随即他又想起,这许多年来他也鲜少和乔鲁诺有过这样的时刻,尽管在任何人眼里,热情的双头目似亲兄弟般要好。过命的交情,人们说,两位boss一如数十年前他们联手打败上任老板时那般默契交心。布加拉提不禁开始想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岔子的。是他为那个失手杀死乔鲁诺的人的手下求情的时候吗?还是当他发现乔鲁诺默许底下的人掺手那不勒斯的生意的时候?
包裹着他们的那一汪虚幻而安宁的泡沫慢慢碎掉了。人声渐响,喧嚣重新浮出水面,灯火摇曳成斑斓的光点,鲜亮晃眼,布加拉提随着晚风渐渐沉默了下来。乔鲁诺也一定感受到了,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酒,连同眼里的笑意也一起咽了下去。
“新来的那个小子,总让我想起纳兰迦,”乔鲁诺换了个话题道,“还好我没让他去管账。”
“但你让他负责和美国佬打交道,”布加拉提指出。
乔鲁诺耸耸肩。“他性子直率,又有股偏执的狠劲儿,跟那帮土匪还挺聊得来。而且这里可不是美利坚,那帮人需要被时不时地提醒一下自己在哪儿。”
“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和他们打交道,“布加拉提说,“他们在他们的地盘,我们在我们的。他们不是我们的家人或朋友,也不应该变成敌人。我们不应该去搅鳄鱼池子。”
“但我们需要那块生意,”乔鲁诺静静道。
“也许吧。”布加拉提盯着乔鲁诺的眼睛,“但那也可能招致流血与冲突。我是为了我们的人好,他们需要安稳与保障,而不是埋伏在暗处的子弹。”
“但他们也需要面包糊口,”乔鲁诺回望着布加拉提,眼睛被夜幕染成暗绿色,“我也在为我们的人好。兄弟,我也一样。”
两人静静地对视,沉默笼罩在这孤岛一般的天台上。半晌,不知是谁先起了头,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。
布加拉提边笑着便伸手拍了拍乔鲁诺的肩膀。“行啊乔鲁诺,事成之后我们要办个盛大的派对来庆祝。正好大家好久都没聚过了。”
乔鲁诺唇边也挂着淡淡笑意,附和道:“没错。到时候还要叫上特里休,说起来,我好久没有见过她了,上次见面还是前年的圣诞节。”
“是米斯达的母亲邀请我们大家去她家过节的那次,没错,我记得。”布加拉提回忆道。“这几年正赶上特里休的好时候,她发了唱片,还出演了电影,整天满世界飞,抓不到人。你要是想叫上她,可得提前问她空出日程。”
“是啊,但愿她能有空来看看我们这帮老朋友。”乔鲁诺也感慨起来。顿了顿,他歪着脑袋半是认真半是随意地布加拉提,问道:“所以……我们还好吗,布加拉提?”
“我们一直都很好。”布加拉提微笑着保证道,举起酒杯碰了碰乔鲁诺的,然后一饮而尽。奇怪的是,酒精没再让他的胃再暖和起来,不知为何失了效。他渐渐感到了寒意。
“这儿可真够冷的,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乔鲁诺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又给自己倒上一杯,然后把瓶子拿给布加拉提。布加拉提摆摆手拒绝了,接着从衣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。
乔鲁诺看着布加拉提吐出一缕烟雾,微微笑了笑:“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。”
“我也记得你以前不喝这么多酒,”布加拉提淡淡道,烟雾缭绕着他的脸庞,像裹了层面纱。
香烟燃烧殆尽,布加拉提理了理大衣。“我得走了。”
“明天再走吧?我叫司机送你去机场。”
“不了,”布加拉提摇摇头,“我回去还要处理点事。再说我已经叫人来接了,那可怜的小伙子一定在楼下站了很久了。”
“好吧,”乔鲁诺没再坚持:“反正那不勒斯离罗马近得很,有空来住几天,去斗兽场转转,或是去听听歌剧。咱们一年到头忙着,总得给自己放个假。”
“你总这么说,”布加拉提假意抱怨道,“也没见你到那不勒斯去。”
乔鲁诺无奈地叹气:“事情太多了。下次吧。让我想想,再下个礼拜……或者下个月初,我就过去找你,怎么样?再带上米斯达和福葛,你叫上阿帕基,咱们好好聚一聚。到时候你可得收留我们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布加拉提笑道。他凑过去,用力地拥抱住乔鲁诺。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,金发男人身上很暖,这让布加拉提有些恍惚,但夜晚的凉意透过大衣渗进脊背,让他回过神来。他亲了亲乔鲁诺的脸颊。“那么,下次见了,兄弟。”
乔鲁诺也回抱了布加拉提一下,也许是错觉,男人停留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。“下次见,我的朋友。”
乔鲁诺趴在天台上往下望了一会,见布加拉提走向汽车,便朝他挥了挥手,黑发男人抬头看见了,也抬手挥了下,男人似乎说了句什么,但给淹没在街道的嘈杂里,乔鲁诺没能听清。那让他突生了几分怅然,但很快他便摇摇头,和着酒精一起吞下去了。
现在只剩乔鲁诺一个人坐在天台上,和一截烧剩的烟蒂,一瓶酒,两个杯子,其中一个已经空了。
啊,是很冷的呀。他想。
夜色渐深,行人愈少,整个城市沉入寂静,倦倦睡去。乔鲁诺慢慢喝光剩下的酒,微醺着坐在天台上吹了会风,待稍清醒了些,拍了拍大衣朝楼梯走去,脚步仍有几分醉意。
手机响了。乔鲁诺从口袋里掏出电话,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才接起。酒精把他的感觉隔在一层水泡之外,反应被拉长,钝化,世界的边角柔和起来,这一切都使他生出了某种错觉,仿佛没什么能刺伤他。
他恍惚了一阵才听清楚电话里的声音。
办妥了,那人说。
“我需要为之后的事情操心吗?”乔鲁诺问。
不用。电话那边说道。老规矩。已经磨掉编号,扔进运河里了。
乔鲁诺心不在焉地嗯嗯了几声,一边扶着墙一边下楼,身体仍有些摇晃。脑袋里奇怪地浮现出一首曲子,他跟着哼了出来,好像有谁曾经跟着跳过什么舞似的。
“Boss?”电话里问。
乔鲁诺回过神。“那行吧,”他说,“办完了就早点回来吧,开车注意安——”
他没能说完。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几支枪,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。
“不许动!警察!”站在最前面的人叫道。
这样啊。
他松开手,手机掉在地上的巨响让警察皱了皱眉,紧张地盯着他,而他却仿佛没听见,似乎还在梦中。脑袋里那首奇怪的旋律更响了,他跟着哼了一小段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。
“你们有谁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?”他问那些黑洞洞的枪口。
没人费心回答。把手举起来!他们只是这样喊着。
他慢慢地、慢慢地把手举过头顶。立刻便有人冲上来,扣住他的胳膊,把他狠狠按在墙上。
脸颊在粗糙的墙壁上蹭得生疼。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了。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,他跟着一群人坐上游船,开往一个小岛。他们之中看起来最年幼的那个孩子打开刚买的收音机,里面放的就是这首歌。一个枪手和一个脾气暴躁的男孩随之跳起舞来,更为年长的青年则在船舱里忙着处理情报。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就坐在船舷上,半是惊讶半是好奇地看着那支滑稽的舞蹈,心中有一点羡慕,但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加入进去,好使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外人一样孤零零的。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走到他旁边坐下来。他们就爱吵吵闹闹的,他记得男人放松地靠在他旁边,对他笑着说,别拘谨,你可是我带回来的人呢,他们会喜欢你的。
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,这才慢慢地、慢慢地苦笑起来。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