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Terrible Price For Freedom
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瞬间，共同铸成了此地此刻。通向天台的楼梯从上方渐渐逼近，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他。他迈出一步，两步，三步。
他的感觉已变得麻木。不，这么说并不对——准确来说，这并非麻木，他只是沉浸在了全然的愤怒中，因而再无其他情感可以透进他的内心。他脑内响起了那人用破碎的英语念出的绝望乞求，那句上帝救我回荡了一遍又一遍。直到他握上楼梯顶端大门的门把手，他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在抖。深呼吸。他稳住自己，想到了John——平静的John，沉着的John，那样一个人…现在正因为他而被关在警察局里——
Sherlock紧紧地闭上眼睛，在心里用俄语从十开始倒数。当数到一的时候，他睁开双眼，推开了大门。Moriarty正在等着他。
他关上门。Moriarty朝着他笑了下，然后朝天台迈了一步。
“真高兴见到你，Sherlock。这回John没跟你一起来么？”Moriarty的语调十分愉快。
他没回答。他的脸上仍是一片空白，好似戴了副面具，但双手却紧握成拳。他整个身体都因压抑着愤怒而颤抖起来。
“哦，来吧，”Moriarty撅起嘴，“你想参与游戏，Sherlock。而这就是玩法。”
“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，”他的语调十分低沉。
“我深表怀疑，”Moriarty大笑了起来。“哦，Sherlock，我不过是把你的小男朋友除掉了而已，你真这么生气？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能跟我有一对一的时间呢。”
“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。”
“噢！你真让我伤心，真的。”
“怎么才能除掉你呢？”这是个毫无希望的问题。他的语调绷得很紧。
“我是除不掉的，现在你应该知道这点了。”
“这就是那场法庭闹剧想表达的么？你的出场仅仅是为了证明没人能动你。”
“你终于开始明白过来啦！”Moriarty兴奋极了。“的确没人能动我，Sherlock。无论是你，还是你哥哥，你们都没法阻止我。”
“我能杀了你。”这几个字那么轻易地被从口中说出了。他的脑海里再一次响起了阵阵模糊的回声，这是那个被他折磨的男人在哀声求他放过自己，因为绝望，男人那磕磕绊绊的英语和葡萄牙语混作一团。
“我很乐意见你尝试一下，”Moriarty狡猾地笑着。“事实上，这么做真的挺好的。因为这样一来，你就可以跟你亲爱的John一起蹲监狱啦。”
“John不会入狱的。我们都清楚这点。”他严肃道。
“你确定吗？我猜你一定惊讶极了吧，那些警察…还有媒体…人们会那般轻易就相信神父会对孩子下手——哦不，又一个神父！——他们都会这样想。”
“他们没有证据。”
“确实，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。有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小男孩的证词，控诉他所信任的神父占了自己便宜。”
他眯紧双眼，感到胃里一阵翻滚。“这么说，这一切都是你做的。你雇了某个白痴来陷害John。”
Moriarty露出了一个毒蛇般的笑容。他感到更加想吐了。
“这不会有用的。”
“不，它会的，”Moriarty道。“而可怜的John下半辈子就将全毁了。”
一想到John，他的John，将被扔到监狱里——他不得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来平复自己。
Moriarty又撅起嘴，“我着实为John担心。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被扔进监狱里…对于那样温和无害的人来说，那可是个极为危险的地方啊。而且你知道的，就算在一帮罪犯里面，娈童犯真的不是很招人待见。”
Moriarty笑了笑，显然心情愉快。“如果他出了什么事，那可就太让人遗憾了……”
突然之间，他不能再忍下去了。他无法再忍受听到另一个恶毒的词语。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，他已经朝Moriarty扑了过去，修长的手指紧紧地钳住对方的喉咙。
他出其不意，体型又占优势，Moriarty只能发出被哽住的声音，在他的攻击下向后退去。男人伸手拼命地抓向他的钳握，可那些指甲的抓挠被统统无视。
他本应该发现的。他能感觉出Moriarty正在他的大衣上摸索着什么，可他眼下只能够注意一件事——这男人妄图将他生命里的一切都夺走，他想要杀死这个男人。当感觉到手枪戳着自己身侧时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。
Moriarty咧开嘴笑了。下一秒，他便感觉到子弹穿透了身体，因剧痛而咆哮出声。尽管震惊不已，他仍没有放开对方的脖子。腹部传来一阵阵撕裂的剧痛，他的手指则仍在慢慢收紧。Moriarty又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，试图把他甩下来。枪声又响了，这回那阵灼痛烙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突然之间，天台的边缘不知道从哪儿忽地冒了出来，出现在他们身后。也许他该停下，但他停不了——他没法停——他们滚作一团，跌下了天台，摔向地面。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Moriarty震惊的表情，然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。
他全是没有一处不痛，就连思考都疼得让人难以忍受。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，缓缓地、疲惫地睁开了眼睛。Mycroft正皱着眉头看着他，随机又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。
“感谢上帝，你还活着。”
“Moriarty呢？”他喃喃道。他的喉咙痛得厉害——他们之前一定往他的嗓子里插了导管，不过现在已经拔出来了。
“摔死了。”
他的眼皮总是想阖上，但他挣扎着再次睁开了眼。“不。”
“Sherlock？”
他从未听过自己的兄长的声音如此困惑，就算只是短短几秒，他还是挺高兴自己让他如此迷茫。
“我也得…死掉……”他虚弱地开口说道，又合上了双眼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这是唯一的出路。”
假死是他得以终结掉Moriarty犯罪网的唯一办法。在开口对Mycroft解释清楚之前，黑暗再一次打败了他。
当他再次苏醒时，他正躺在一辆救护车里，陪着他的是Mycroft的助理。
“Holmes先生让我转告你，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了，”女人温和地说道。
“安排好什么？”
“你的死亡。”
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，然后点了点头。他相信就算自己没告诉Mycroft，那人也会自己猜到。他沉默了一会。救护车摇摇晃晃，他正要睡过去的时候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。
“John怎么样了？”
“一小时前他被释放了。”
“那他…得知真相了吗？”
“并没有，”她说。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像一把刀割伤了他。一想到他会给John带去什么样的伤害——很可能那伤害已经造成了——他几乎希望自己在跳下楼的时候就死掉好了。
“他在哪儿？”
“在医院，正跟你的哥哥在一起。”
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，任由意识再次飘远。
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。一名护士正在给他做检查。
“啊，你醒了。感觉怎么样？”她问道。
“糟透了。”
“不出所料，”女人笑了下，俯身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。
“我在哪儿？”
“肯特的一家私人医院。等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后，我们就会把你转到法国。”
他没做声，一直沉默地盯着天花板，直至护士检查完毕。
“你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，”她柔声建议道。“我几个小时后再过来，Vernet先生。”
听到名字，他楞了一下，但什么也没说。护士离开了房间，留他一人沉浸在思虑中。现在，他什么也做不了。他都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，或是何时他才能痊愈，何时才能开展下一段追捕。他甚至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。他只知道他必须这么做——他必须摧毁Moriarty的每一丝痕迹——他必须尽快搞定这一切，然后他才能回家，回到John身边。
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。疲倦沉甸甸地坠着他。在被睡意吞噬掉之前，他眼前仿佛出现了John的身影。他能感受到John的双手在触碰着他，那幻影滑过他的头发，安抚着让他入眠。他很快就会回家了。他十分肯定。一切都会重归正常的。
第五部完。
